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产品设计生涯中,经常看到许多用户反馈需要各种功能,然后还会加上一句:这个功能又不复杂, 在配置中加个选项就好了,别人不需要可以默认关。
但设计产品其实就是设计默认值。因为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去更改设置,所以新功能如果不是默认展示,或并不改动默认值,那么基本上约等于不存在,优先级自然很低。
【一些关于默认值的例子】
  • Google Maps 相比 Apple Maps 要好很多,但是自从 iOS 开始默认预装 Apple Maps,一年后在 iPhone 上使用率超过 Google Maps 三倍。
  • 在器官捐赠率方面,丹麦为 4.25%,而法国为 99.91% ,差别在乎前者默认选项是不捐赠,而后者是默认捐赠,如需退出需要主动提交申请。
  • 在老家看父母使用手机,他们几乎从来没有改过任何默认值,比如相机的拍照模式,手机壁纸,应用排列的顺序等。使用应用也基本上不太会拒绝,所以通知栏各种 Push 都是打开的。

默认值的背后力量

 
虽然在流氓软件中我们看到各种默认值的套路,比如安装默认送全家桶,卸载默认勾选不彻底删完等。但默认值并非是设置了就能生效,在《When and why defaults influence decisions: a meta-analysis of default effects》这篇出自剑桥大学论文中,提到影响默认值有效性的三个要素:
  1. 人们在不太熟悉或复杂的选择之间作出决定时,会倾向于依赖默认值,因为人们会潜在地认为设计者掌握更多有价值的信息(即信赖专家推荐)。但当人们觉得设计者不可靠或不可信时,对默认值的信赖度就会降低。
    1. 比如早期流氓软件还没兴起的时候,许多人使用 Windows 时安装软件基本上都是一路 Next,而后来发现各种软件赠送全家桶太狠时,就会很谨慎的点击每一步的安装,把那些勾选都勾掉。 所以设计者的专业度和口碑,是影响默认值生效最重要的元素。
  1. 如果取消默认值需要付出更多努力,则用户可能更倾向于使用默认值。因为与选择不同的选项相比,保留默认的选择更容易。
    1. 比如 iOS 上这些年新增的提醒、地图等应用,都极大地蚕食了之前产品的市场,因为对用户来说,这些默认的产品足够用了,没有动力去再下个新的。 当这个选项被默认选择时,人们其实是在做判断题er,即这个默认选项是否满足他们。
  1. 如果默认选项是用户生活的一部分,那么他更改默认值就越难,就像是禀赋效应一样。
    1. 比如说服家人使用支付宝更方便,他们一直迟迟不肯使用认为不安全。而存折这种纸质媒介(且上面有数字)则是他们的默认值,甚至于考虑要不要再额外办个存折以防万一。 如果决策者认为默认值反映了现状,则默认选项越有效。
 
默认值还有一个很有趣的作用,在政策和社会文化方面体现的更加明显:即随着时间的推移,默认值可能会改变社会的普遍观念,导致更多人选择默认选项。
比如在默认捐赠器官的国家,久而久之大家觉得这种行为很普遍没什么大不了的;而需要主动选择捐赠器官的国家,器官捐献会被视为一种非常慷慨的行为。
 

默认值与产品设计

 
默认值可以用来做好事也可以用来做坏事,取决于你想怎么用它。比如默认值可以降低产品使用门槛,或节省时间;默认值也可以用来推广各种流氓软件,签订各种不平等协议(默认勾选)。
那么在设计产品时候如何应用默认值的这些特性?
  • 在产品中提供默认值来减少摩擦,避免让用户做出大量选择。
    • 比如许多 SAAS 产品都带有模板化配置,就是有效降低摩擦的一种手段,类似Notion、Canvas 的新手配置流程。 从开发者角度来看,提供过多配置,让用户选择,这样好像是在尊重用户。但是实际上对用户来说,反而增加了选择的困难,很可能导致弃用。
  • 当你想知道人们真实选择时,不要提供默认值。
    • 比如在做问卷调研的时候,尽量能打乱选项且随机才好。
  • 努力成为用户在某个场景下的默认值,你就可以改变用户心智。
    • 比如怕上火喝王老吉,就成为了吃火锅某种默认值。 比如产品「目标地图」,如果定位是 todo,则已经有了太多替代,而如果定位是「个人 OKR」工具,则有可能成为这个新品类的默认值 —— 这里可以再看看特劳特的《定位》,即创造新品类并成为第一,就可能成为大多数人选择的默认值。
  • 当试图取代默认产品时,务必提供降低摩擦(切换成本)的方法。
    • 比如网易云音乐当年支持导入虾米的歌单,Notion 支持导入 Evernote 等。 但要小心,这种方法更适合没有网络效应的工具性产品,因为只需要改变单个用户的行为习惯即可。 而网络效应强的产品,比如聊天软件,即使能导入微信的社交关系,也会因为许多用户行为及动机很难一起被改变,而无法降低使用摩擦。
 
对产品设计者来说:默认值反映的是自己的良心。
凡稍有产品经验的朋友,都会知道,配置项是给极少数用户准备的。
能够打开设置面板,那就已经是很高级的用户。
绝大多数用户,都只会接受默认值——即便默认值并非他们所期盼。
配置项并不重要,默认值的设定,决定了产品的基调。
 

默认值与人生调参

 
默认值对于人生,亦是如此。
环境为我们提供了诸多默认值——默认要追求什么,默认的处事原则,默认的行动范式。有些默认值来自大环境(国家、社会),有些默认值来自小环境(家庭、学校、公司)。
这些默认值是你的重要组成部分——不客气地说,正是它们决定了你的一生,而你甚至都从未检查过它们。同样的,高级玩家会打开设置面板,重新调参。
 
那么什么样才算是对人生的默认调参?对若干人生基础问题的重新考虑,就是一个调参过程。
从追逐财富与成功,调参到寻求幸福与快乐; 从眼中只有目标,调参到同时关注目标和代价; 从赔率优先的冒险,调参到胜率优先的稳重; 从随波逐流躺平,调参到追求自我价值实现;
重要的是对默认值的重新思考,然后基于自己的特质和认知,自行调参。
你的人生目标、世界观、价值观、财富观是什么样的?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? 这些观念从何而来?它是否站得住脚?你有没有检查过它们? 这些社会灌输的默认值参数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,你有没有其他的可选项?
 
当你的参数和其它人一样时,你就是在进行同质竞争。同质竞争会毁灭所有超额回报,最终只能获得社会平均收益。
同质竞争环境下,你只能通过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来获取收益。当环境恶化供需失衡时,同质竞争必然变为恶性竞争(即内卷)。
赢得竞争的最好方式,是差异化竞争。打开你的设置面板,去选择一条少有人走的路。
每个人,都应该走一条少有人走的、适合自己的路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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